隐西35公里(第一集)
曹蓓和肖默然两口子是我们这个圈里绝对的精英组合,他们早在10年前就完成了基础财富积累。经过数十年的打拼,他们拼出了属于自己的成熟事业版图。名下拥有省城10套以上的精品房产。认识他们的人都一致认为他们就是自家爹妈口中别人家的女婿,媳妇。事业有成,生儿育女,衣食忧……
是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从认识他们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他俩绝非凡人。先说曹蓓。省城大学本科,西南财大硕博连读,毕业留校的优等生。认识她是在多年前的省城大学艺术学院一个主题分享论坛上。当时她代表主办方上台做主题报告,我记得当时她讲的题目是“艺术鉴赏市场的经济发展和前景分析”。她上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足足讲了2个小时。顶层设计,数据分析,策划建议。内容样样精彩,令台下众多的教授级人物赞不绝口。论坛会议一结束,她就被人群包围了起来。也难怪,抛开她的学识不谈,就她168的身高,魔鬼般的身材,顶配的容貌。总能让你觉得老天爷是真心在呵护着她这样的宠儿,而那年,她也才刚满28。
而肖默然的出现更富有戏剧性。这个传说被朋友圈传了很久。事情大概是曹蓓在某段时间每天一到单位,总能收到五束鲜花。她很是费解,猜不出都是谁送的。那段时间,同办公室的女同事都很幸福,曹蓓将花均分给大家。大家好奇,认真帮她做分析,爱打电话来的A先生,善于讲笑话的B先生,蠢笨可爱来接她的C先生……。直到有一天肖默然捧着五束花到单位楼下向她求婚。
“其实他挺鸡贼的,之前的花都不是他送的,他不过是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收割了一切而已。”曹蓓闺蜜余朵朵撇着嘴,一脸醋意的说。
然而在我看来,并不是肖默然收割了曹蓓,压根就是曹蓓心甘情愿让他收割罢了。
肖默然是善于站在风口的人,也更善于创造机会。他的经历很是风光限,本硕毕业于美国普渡大学管理学院。回国后进入著名的B公司成为高管,短短1年时间成为合伙人。随即辞职,拉上团队成立了自己的Br项目运营公司。我认识他的时候,本人还在原老单位做项目运营,他率领团队来参与竞争一个550万的设备采购及后续运营外包项目。说实在话,他参与的时机不对,这个项目已经指定了一家长期合作的三方公司来做。他第一次率团队过来面谈的时候,领导压根就不想见他,派我象征性出来跟他应付一下。
“我们还要请子牙兄多支持,多帮助我们。”
对面这个身高足有178,身材健硕的平头帅哥对着我滔滔不绝的谈着他对项目的理解和建议,我最初并没太在意。但接下来的数天里,他令我刮目相看。他先是派了两个人直接到我们部门来坐班,深度协助我做了不少的杂事。
“我们需要向你们多学习,还请你多指导他们。”肖默然每次来都是微笑中带着谦逊,谦逊中暗藏杀机。没过一周,我们部门的工作流程,他和的他的团队便了然于胸。再过去一周,部门领导便跟他打成一片。再后来,他的公司变成了我们的固定三方公司,拿下了我们部门,甚至省公司一大半的业务份额。
曹蓓和肖默然的婚礼,圈内一大半人都参加了。这也算是我参加过极具档次的婚礼。璀璨夺目,奢华浪漫,衣香鬓影。在那一刻,他们俩是上帝选中的宠儿。
再后来和他两断断续续有些私人来往,算是聊得来,也玩的到一起的朋友。听闻他俩出事,是疫情解封后的春节期间。
“说是得了抑郁症。”老方剔着牙,漫不经心的说。
“他俩也能抑郁?”张大师眼睛瞪的足以吞下全世界的惊讶。
“具体不清楚,那天曹蓓来过一次空白,看她状态不太好。”
曹蓓和肖默然抑郁了,这消息让我很是吃惊,恰逢我手上有个关于三星堆艺术创作的项目需要和曹蓓沟通,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嗯,可以见面聊聊。”电话里她的语速极慢,甚至有些艰难。
“行,那就约到周末,空白?”
“恐怕得麻烦你跑一趟了,我和肖默然都不太方便。”
“也行,你说地址,我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发来一个坐标地址,是一个叫“隐西35公里”的地方,地点在离城区35公里的山里。
“嘿,你们两口子这是归隐了?”我打趣的问她。
“来了再聊吧。”她语音里极为简略,全过去交流时的兴致盎然。
5月20日一早。我驾车出了城,绕西出口下高速,钻进山里约20分钟,前面拐进一条仅容一车的小路,我小心翼翼的开车上去,在一片石板铺就的小型停车场下了车。停车场正面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小院儿,古香古色的月亮门上黑油漆写着几个大字“隐西35公里”。远远见一个曼妙修长,长发齐腰的女子半蹲在大门口,小心翼翼的捡着地上的东西。
“曹蓓?”
她快速站起来,转身向我。
我吃了一惊,是她!但……她此刻,黑眼圈极重,眼眉角已挂上了浅浅的鱼尾纹,她,早已失了数年前的光彩。我惊讶的同时,内心不免感慨岁月这把刀的威力。
她右手心里摊着一颗碧绿的玉珠子。左手拿着一根已经断掉的串珠链,上面也串着几颗仅剩的珠子,她站着的地方,地上四周也散落着一些珠子。
“怎么断了?”我指着她手里的串珠。
“拜他所赐!”她咬着嘴唇,纤细的眉挑向大门内,白皙消瘦的脸庞扭曲着,那意思是在说肖默然。
“走吧,走吧,进门说。”
进入大门,才发现这是一座极为精致的古色宅院,前后共计三进院子,前面一座大厅是会客室,摆着宽大厚重的天然木茶台,古雅屏风,杯盏瓷器一应俱全,格外雅致。
中间是饭厅,最后是一座二层小楼。三进院子由精致的碎石步道相连接,中间还修砌了假山水池,景观植物装点其中,很有意境。
我随着她走进大厅的巨型茶台坐下。
“小青柑还是白茶?”
“不叫上肖默然?”我左右望了望,不见肖的人影。
“先说说你的事儿吧,你现在见他,怕吓着你。”
我不便多问,就简略的说了找她合作项目的事。
“我去不了,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她坚定的摇摇头,一脸的沮丧。
“我现在几乎每天都只能待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肖。”
“他很严重?”我关切的问。
“不止是他,我也快撑不住了。”她双手捂住面颊,快速的滑落下去,我清晰的看见她的眼角一瞬间,已是湿润的了。
“不过我可以给出一些建议,你可以将资料发给我看看。”
我刚要说话,从后院慌张的跑过来一个秘书模样的二十多岁女孩。
“曹姐,肖总他……”
没等女孩说完,曹蓓慌忙起身就往后院跑,我也跟着她往后走,一探究竟。
“鞋跑丢了!”
她一只鞋在慌乱之中跑丢了,她浑然不觉,我大声提醒她才转身来套上,继续往后跑。
后院水池旁,肖默然坐在一个轮椅上,一头鸡窝发型,目光呆滞的望着水池。地上是一个摔的稀碎的手机。
“没事吧!没事吧!”曹蓓冲上去抓住肖的手,满眼噙满泪水,满脸充满了惶恐之色。
“刚才那边打来电话,肖总接了,然后就……”女孩迟疑慌乱的诉说着刚发生的一幕。
“谁让你把手机给他的!不是告诉你不要给他看手机吗?”曹蓓眉宇高挑,话音尖利刺耳!
“我也不是故意的……曹姐,是肖总他非要......”
算了,算了。我挡在女孩身前。替她暂时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