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舞的罪人
“真可爱啊你这家伙。”瑞莎娜笑道。
银杏树一排排的站岗，太阳自地平线下坠落。月亮陡然攀升，将凄冷笼罩大地。
“凯文啊，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瑞莎娜漫不经心地说着。
凯文思索片刻，道：“可能是为了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吧，我这人没什么大理想，想到的也就这些。”
“可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大伟大的理想呢，毕竟生活那么坎坷。”
是啊，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说着容易，实际上并不容易。
毕竟，这世界就是一片浩瀚的大海，而你是水上的一叶孤舟。你不希冀乘风破浪的激昂人生，但狂风暴雨可不会因为你的懦弱而退缩，它们只会更加起劲地去蹂蹑你不值一提的尊严。
这是荻枫告诉他的话。
一片白色的像纱布的东西忽然掉落，被风吹至二人身后。
“你有憎恨过命运吗？”瑞莎娜的问题越来越深奥，把凯文问得措手不及。
“大姐你今晚怎么尽说些大道理。”
“反正我憎恨过，我曾认为命运是个混蛋，论你怎么挣扎，它都不会给予你一点改变的希望，依旧强迫你沿着它的剧本演下去。”她自顾自说着。
又一条纱布似的东西从她蓝白竖纹病号服里滚落……
二人走一路聊一路，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医院的东大楼。东大楼是白色的长方体建筑，大约有60米高，40米宽，在黑夜中其高大的身影简直如同天上射下的一束手电。
二人走进大厅，坐上了电梯，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它们乘坐的电梯门外，黑色的手套与白皙的皮肤间戴着一块昂贵精致的手表，手表显示时间：6点50分。
“还有十分钟……凯文，你马上就会为你的血脉付出代价了。”呢喃着呢喃着，他的身体变成鬼影，往楼上跑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一身工装的男人也紧随他的步伐上了楼。
黑暗中，他腰间金属物件的反光熠熠生辉。
6点53分——
五楼电梯的门打开，凯文推着瑞莎娜来到狭长的走廊上。
“话说你弟弟生了什么病啊，很严重吗？”凯文问。
瑞莎娜的眼上挂了一万斤砝码一样抬不起来，叹气道：“白血病……”
“你为什么不陪着他呢，他一定很孤单吧？”凯文关怀道。
6点54分——
瑞莎娜的肩膀轻摇，凄惨的笑声从螓首传出：“我……怎么就不想配他呢，可我很需要赚钱啊，没钱的话他就只能等死了，他还那么小，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人生呢……”
“我很好奇，你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值得你这样照顾她的弟弟？”
“她啊，是个比我优秀的多的人，她既温柔又坚强，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可以说，没有她我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说着说着她就动了情，眼球变得湿漉漉的。
“真可惜啊，我也想见见她呢……你弟弟在哪个房间？”凯文推着她继续走逛街一样从12/13/14号病房略过。
“15号。”
瑞莎娜忽然开始低吟，声音秀丽婉雅，像一只黄鹂在竹叶下欢唱。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你是我心中的唯一
我愿将春日里最美的花·
挂在你的床头
我愿将天边最亮的晨星
悬于你的屋顶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每晚都会是好梦
我永远爱着你
就像天空眷恋大海……
6点56分——
“真好听啊，是童谣吗？”少年推开病房，“咦，怎么没有人，来了吗？”
“不，没有来，这便是最后的舞台。”瑞莎娜见鬼似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径自走近昏暗的病房，神色恢复得极好，脸上再也没有苍白之意，昔日的妩媚重现人世。
“你还受伤呢，不要乱动啊！”凯文伸手拦她，却被她超前越过，那速度完全不是病人该有的，更何况是半边身子被砍了一刀的病人？
滋啦滋啦……她解开病号服最下边的两颗纽扣，伸手拽住里面缠绕的绷带。
“不要乱动啊！瑞莎娜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啊！”凯文惊慌地看着她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从身上解下又挥到空中，像一条条银蛇一样在夜色中舞动。
她白皙好看的腹部再次显现……那条骇人的刀疤居然正以超乎科学的速度自行愈合着……
不一会儿，她的肌肤完好如初，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
6点58分——五楼的电灯全部熄灭，清晖的月光照射着女孩脸上的杀意。
“凯文，对不住了。为了完成我那崇高的理想，不得不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她又把明眸皓齿的容颜扫进少年的瞳孔，这一次，他暇欣赏。
紫妖的瞳孔于瞬间变成透亮的浅褐色，嘴角亦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凯文吓得步步后撤，在狭长的走廊里躲避眼前诡丽的少女。
“瑞莎娜，你……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也是殇？”少年吞咽口水道。
瑞莎娜笑得大方又悲哀：“是啊，我当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不然又怎么会遇到你这种高贵血统的人。凯文，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一直在他人的庇护下成长，像温室里的玫瑰一样忧虑。”她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那条细长的左小臂。
碎痕！！!怎么会！
6点59分——
她的血管飞速膨胀，达到阈值后炸裂，裂出数褐色的血。褐血中析出了数刀片大小，莹莹反光的金属碎片。
手背随着金属碎片的出现而开裂，一寸寸皮肤被形的利爪撕开，流出骇人的血液，血液流尽后，一颗橙色的菱形水晶从黑洞洞的伤口中浮现，数金属碎片围绕它飞速运动，排列成规律的图案——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根茎与血管的位置重合，盘踞半边的手臂。
一束褐色的渠流飞到女人手边，她对着它轻轻一弹，使其变成一朵美丽的褐色铁花。女人轻吻花瓣，微躬细腰，单臂横于胸前，对少年行了个礼。
“那么，开始我们的舞蹈吧，只有胜者可以活着跳完这一曲。”
7点整——三楼灯火通明的走廊里，一间间燃着灯火的病房全部空一人，只有一个穿一身黑衣，带着长条紫色围巾，看不见的男人正双手掩面坐在长椅上。
他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轻笑了一下：“是时候搭建我们的舞台了，瑞莎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