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痛

没人告诉我长大后的苦痛，它却先一步来临了。

席梦小的时候一直住在乡下，由外婆带大。外婆家是黛瓦白墙，自带一个小小的院子，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毫夸张的说，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是在乡下的老屋度过的。

她会随着外婆下地插秧种稻谷，田埂上的青草经常挠得脚发痒。

她也会被青草里的蚂蝗吓得哇哇叫，被外婆揽在怀里哄。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幸运并没有眷顾她太久。

她开始在村子里上小学，村子不是很大，邻里邻居发生什么事，隔天都会被全村的人知道。

席梦是村里的留守儿童，但是半大的孩子，还不懂这么文明的词，也还没学会掩盖自己的恶意。

席梦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椅上翻书时，两三个恶劣的男孩，朝着她鬼叫，“没人要的臭小孩，没人要的野种。”

席梦第一次接受到这么直面的恶意，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手里的铁文具盒朝男孩砸去，“我不是野种，我不是没人要，我有爸爸妈妈！”

其中一个男孩被砸个正着，气急败坏扑向席梦，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难分伯仲。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野，打架是常事。

但是其他孩子吓得赶紧去找老师。

最后的结果就是外婆来学校接走了她，男孩的父母仗着外婆是个老人，嘴里骂得很难听。

席梦气得要去挠他，被老师和外婆拉住。

回去的路上，席梦独自生闷气，外婆轻声哄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打得赢人家，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们再去胖揍他一顿。”

席梦撅着的嘴才放下，开开心心地拉着外婆的手回家。

过年的那几天，在外打工的席父席母从市里赶回来。

可是席父席母，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她跟远在城里打工的父母也不熟悉，满腹的委屈法诉说。

临行前的一夜，席母来到女儿的房间，看见她在偷偷抹眼泪，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在怀中。

“幺幺乖，妈妈下次回来给你带芭比娃娃好不好？”

两千年出头的那几年，国外的芭比潮流风靡全球，哪怕是村子里的小孩，家境好些的孩子都撒泼打滚，让爸爸妈妈买一个芭比娃娃。

席梦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席母摸了摸她的脑袋，当她默认，等到她回床上躺着之后，替她掖好被子，拉关了电灯。

门板的门隔绝了她的目光，门外席父不耐烦的声音隐隐传来，“耽搁这么久，还要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