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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梦(gore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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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吉尔此刻非常清楚自己在做梦,尽管认识到了这点他却法让自己醒来离开梦境。被噩梦魇住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他曾经用掐大腿的方式把自己弄醒。可这回怎么折腾都济于事法醒来。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状——他又回到了这些天来不止一次光顾过的梦境——梅尔夫城。

他第一次看到这座东伊斯兰世界的首都是在阿普杜拉姐姐的意识里,那个从梅尔夫逃出来的女子曾亲眼目睹蒙古人屠城后城内的惨状,那可怕的人间地狱场景击碎了她可怜的灵魂,使得某些趁虚而入的东西寄居其中,她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柏拉吉尔早几年就发现自己有一些类似灵媒的能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还发现那些东西遇到自己都会慌忙逃窜退避三舍。后来突发奇想就有了靠这桩本事跳大神赚钱的点子。但通灵的事他连弟弟都没全盘抖出过,以致西里尔始终以为他们是在耍诈骗人因而觉得羞耻。

柏拉吉尔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前每次驱魔都很顺利,他根本需像异教萨满那样搞繁复的仪式,学狒狒狂舞乱叫又唱又跳,也需学神父左手十字架右手圣经恨不得在整个屋里都点上蜡烛洒上圣水。他只需要跟着魔的人同处一室,那些东西就会受不了似的自行溃逃。

可那次他碰到了意外状况,贝都因女人身上的黑影虽然看到他依然恐慌逃避,但它们数量太多,胆量也比游魂野鬼大得多,它们阴魂不散驱之不去。每当夜晚即将到来,就会从四面八方聚拢,保持一定距离在四周徘徊,好几次柏拉吉尔都看到了它们。但只要他还意识清醒,它们还是不敢近前。可他不能总是醒着,是人就得睡觉。连着几夜作噩梦后,柏拉吉尔开始害怕入眠。以熬鹰的精神熬了两夜后,他发现如果不能保持充足睡眠,那么就算睁着眼睛也会产生幻觉,因为缺乏睡眠的人法集中意识。

困在梦境中的柏拉吉尔神经高度紧张。梦中的梅尔夫城还是前几次见到的模样,四处燃起冲天的黑烟,这些烟飘得快接天,又在高天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弥漫开来,令这座死城的天空始终被沉黑的阴云所笼罩。残缺不全的尸体被丢弃在断垣残壁之间。它们大多缺肢少件,罹难者的头论男女都被割去。蒙古人把死者的头发打结吊上了他们并不雄壮的战马,人头从马颈挂到马尾,仿佛一串串时母的铃铛。这些野蛮人骑着这样不起眼的马,一年之间横扫中亚从帕米尔高原打到了里海之畔,曾经令十字军头痛不已的撒拉逊人在蒙古人的马蹄下像牲口一样遭到屠杀。这实在超越了理智和逻辑的范畴。

柏拉吉尔毫真实感地走在梅尔夫城中,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却能感觉脚底踩在被血泊和泥水混合物浸泡得泥泞不堪的冰冷土地上。蒙古骑兵骑着挂满人头的战马,沿街沿巷搜寻漏网之鱼和金银细软,可他们似乎完全看不到行走在他们侧畔的柏拉吉尔。他们的战马论什么毛色最后都会被人血染成深红。当马累得开始呼哧呼哧打响鼻,贪婪的士兵才会把猎获物送往城门处集中。在那里他们用牛皮和胡杨木搭起简易的棚子,军需官充当记事员坐在不知道从哪里抢劫来的雕花桌子前,用笔墨记录每个军士的军功。蒙古军队以上交的人头计算军功,这直接导致了士兵的嗜血成性,而他们缴获的人头最后会集中起来被用于搭建京观。

梅尔夫四方城门已搭起三座庞大的京观,那可怕的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基督骑士作噩梦。柏拉吉尔始终法理解蛮族这种行为背后的驱动力为何。据说在哈丁之战后,撒拉逊人也把十字军的脑袋筑城了恐怖的京观以炫耀功业。然而平时与他们和平相处的撒拉逊人看上去和基督徒并二致,他们也会开玩笑也会偷偷饮酒,他们的孩子也爱打闹。可一旦发生战争,这些普通人就能立刻跳起来,冲进基督徒邻居的家中用弯刀割断他们全家老小的脖子。

一声鹰啸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仰头看天,被尸臭吸引而来,密密麻麻的乌鸦和秃鹫之间,一只翅展明显比那些食腐同类更宽广的巨鹰突兀掠过。它的飞羽是罕见的黑白相间。这种鹰让柏拉吉尔似曾相识,他正想回想到底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一个白色人影像清风从他身边一擦而过。

柏拉吉尔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背影——那是他穿着睡衣的弟弟。为什么西里尔会出现在自己梦里?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追逐起梦中的西里尔。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追逐高声叫喊,那个西里尔都不会回头,双方的距离也法拉近。柏拉吉尔注意到他并非漫目的地瞎跑,他似乎是追逐着头顶上的雄鹰,好像那是一个向导。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像两个幽灵,在梅尔夫的死人堆里奔跑着,蒙古人看不到他们,西里尔甚至直接打蒙古骑兵的马身穿过去。柏拉吉尔起先也有些惊奇,随即又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但这个梦又是如此真实,梅尔夫,这座曾经和尼尼微一样富饶繁华的城市,也遭到了同尼尼微一样的命运。每一个街口,每一户人家都不过死亡的复制品,溅满血污的土墙又被火烟熏黑。主的肢体挂着零碎的腐肉从瓦砾间像出芽的植物一样戳起。不管是什么肤色,生前是否养尊处优,死后不消一周都变成了可怕的青灰色,那些更早死亡的尸体皮肉会逐渐乳化变成深色的油脂。它们被集中丢弃在一起,很快就融成了难以区分的整体。可怕的尸臭在空气中弥漫,苍蝇欢快的轰鸣处不在。随着夜色降临,昏暗的天空下,那些困扰柏拉吉尔多日的黑影又开始聚集,而且数量大大增加了。尸体越多的地方它们也越密集,它们是死者的冤魂还是杀气的瘴痢?柏拉吉尔觉得恐惧,而它们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恐惧。他越恐惧它们就越嚣张,黑影汇聚得越来越密集。而前方的西里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周遭的变化,依旧不知疲倦地追逐那只鹰。他白色的睡衣像一朵睡莲盛放在这座死亡之城。

这时柏拉吉尔感觉脚被绊了一下差点跌倒。他低头看到一根树根,上方裸露出地面,它看上去很长,绵延向远方——西里尔正跑去的方向。很快他发现,地上的树根远不止这一条。越前进,树根越来越密集,要不踩到它们简直不可能。可西里尔看上去跑得依然轻轻松松,如履平地。柏拉吉尔不得不抵抗着恶心的情绪把脚踩到树根上,开始跳跃前进。他觉得恶心是因为看到在这些树根的木质根中嵌生着类似经络血脉一样的东西,它们的颜色像腐黑的血,踩上去的感觉也不像是硬木头。有一种软韧油腻的触感,甚至偶尔勃动。

柏拉吉尔不想去思考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都是梦都是梦。他一心一意只想追上西里尔,弟弟出现在这样怪诞的梦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就这样他被一路引向了城市的中心,梅尔夫的城中有个不小的水池,沿水池周边曾经是人声鼎沸的城市广场。而现在平白故在水池上方出现了一株不知从何而来的参天巨树。柏拉吉尔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树,它的根系远高于地面,仿佛整棵树都浮在了空中,它的树冠遮天蔽日,而根系的幅员比树冠还辽阔。粗壮的树根大部分从水池边缘呈辐射状在陆地上延申,还有一部分则扎进了幽深的水池,从死人中间。

和城中其他地方一样,水池中也填满了尸体,它们密密麻麻遮盖了池面,粗细不等的树根就从浮尸之间探入深不见底的水池。乍一眼看去此树简直是生长在了尸山血海之上。

又是一声鹰啸,柏拉吉尔再次看到了那只奇怪的巨鹰。它正栖在巨树的树枝上,冷漠地俯瞰着自己。

柏拉吉尔望了眼树上的鹰,又回头看了眼背后不断逼近的越来越多的黑影,最后把目光投向浮尸密布的水池,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半跪下来,朝水池伸出手臂。一条死白的胳膊猛然冲出水面拉住了他的手腕。

西里尔湿漉漉的脑袋推开周遭浮尸探了出来,奇怪的是梦魇中的西里尔头发又恢复成了被哈木宰剪掉前的长度,湿漉漉地搭在脑后。他美丽的弟弟,面色像死人一样苍白,嘴却鲜红欲滴。他明明近在咫尺,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隔着屏障传来。

这个奇怪的西里尔表情看上去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说的话和表情完全不搭,他说:“哥哥,救救我。”

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拖拽一样,西里尔再度被拉进池水。柏拉吉尔心急如焚,一时连自己不通水性都忘了,他不管不顾地跳进池中,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沉却半天不能探底,这池子就是个底深渊!在周围水中悬浮着各式各样的死尸,或完整或不完整。脱离了躯干的残肢和流散出来的内脏在光线黯淡的水中显得光怪陆离,好似长相奇怪独立个体的水生物。

柏拉吉尔顾不得身边恐怖到壮观的奇特景象,此刻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弟弟。他伸长胳膊企图去拉住被越拖越深的西里尔。弟弟的呼救声在水中依然清晰可闻。但这样的喊叫,居然没有任何气泡从下方的溺水者口鼻冒出,要不是心下大乱柏拉吉尔本应早早发现这个疑点。

他像秤砣一样不断下坠,按照正常情况水上都已经非常昏暗的傍晚,水下能见度不会超过两米。而在梦中,不管沉得多深,柏拉吉尔都能看到朝着自己挥舞手臂的西里尔。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上浮回去。溺水的恐慌随之涌入,被水压压迫的肺腔促使柏拉吉尔论如何都难以抑制呼吸的冲动,哪怕此刻只能吸入池水而非空气。人会因为做梦淹死吗?柏拉吉尔突然闪出这样一个念头。

但随后发生的情况让他的脑子停止了一切思考功能。不知何时西里尔已经漂到了他的面前,他鲜红的薄唇轻轻吻上了柏拉吉尔的嘴。一条柔软的舌头像某种活物游进了他的口腔,度进了让他赖以存活的空气也度给他一种不属于异常的体液。

一时间柏拉吉尔呆若木鸡任由“西里尔”的舌头越探越深——一种人类根本不可能到达的深度,它甚至冲过了他的会咽软腭,一路游进食管。柏拉吉尔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东西可能根本不是弟弟,他奋力一推。被推开的“西里尔”满脸辜漂浮在水中,他长长的头发像水母的触手朦朦胧胧轻柔漂散。

“哥哥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不救我?”他哀怨地申诉着。柏拉吉尔却只觉得太阳穴胀痛,心悸莫名。

“你到底是……”他话没说完,突然看到一团不可名状的巨大黑影猛地出现在西里尔的后方,在他来得及提醒之前,一些类似树根上的筋络的东西缠上了西里尔苍白的四肢。

柏拉吉尔下意识不想看到弟弟受伤,刚想伸手去拉这可疑的西里尔,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被缠住了。在深水原本已经逐渐减少的死尸不知何时又汇聚在了附近,它们齐心协力束缚了他的手脚,用已经开始腐烂的滑腻皮肤和残肢断臂死死困住了他。一具尸体抬起脑袋,他仅剩一点点残余神经还挂连着的破碎眼球荡荡悠悠漂浮在眼眶外,就这副尊容,它还是对着柏拉吉尔露出了个几乎算是讨好的微笑。

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这都是梦而已不是真实的,柏拉吉尔依然手脚冰凉心脏狂跳到了疼痛的地步。更糟的是,对面的西里尔正在开始发出可怕的惨叫。

“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不救我?哥哥!!”捆绑着西里尔的树根和缠住了柏拉吉尔的浮尸一样,困得兄弟俩都不能动弹。

柏拉吉尔绝望地看着他亲爱的弟弟像神话中的拉奥孔一样痛苦挣扎却不得脱。那些东西缠满了西里尔的手脚,与他雪白的皮肤形成了刺眼对比。它们渐渐把他的双腿拉得大开,四肢从背后折返过去,像要对他行使车轮刑一般。西里尔的睡衣早就不知所踪,这个受刑的姿势让他的身体在哥哥面前一览余。

“满意你看到的吗?”突然有人问,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许多人,数人的和声,不同声调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甚至不同语言。“满意你看到的吗?!”它们再度重复了一遍问题。

柏拉吉尔的血都冲上了脑门,恼羞让他的怒火叠得山一样高。可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还在他耳边聒噪,按住他肩膀的死尸也振动着残破不堪的声带低语:“亲爱的柏拉吉尔啊,满意你看到的吗?”

西里尔还在尖叫,但在水中流泪并看不到泪水。他狂乱地甩着脑袋,像被蜘蛛捕获的垂死蝴蝶。深红色的树筋把他的四肢向后方折到了极致,完全破坏了他脆弱的骨骼和关节。然后一根长满疙瘩的黑红肉柱从他身后虬结的树根中伸了出来,它先是缠上了他的左腿,然后像一尾巨蛇盘旋向上,最后抵在了少年大开的双腿之间。它看上去简直比西里尔的大腿细不了多少,但那个带着倒刺的锥形头部却传递出一种令柏拉吉尔齿冷的险恶暗示。

他双目圆睁,想大声呵斥它们住手,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现在甚至不能闭上眼皮不去看那怪物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钻进西里尔的身体。

受害者的尖叫随着外物的入侵变了调,他的脑袋向后倒仰只露出尖尖的下巴颌及修长的脖颈。树根把他的肉体往下拖拽,仿佛他只是一个人肉套子,生来就该包裹在那根可怕的肉柱上。少年原本纤细的腰肢被撑得粗了一圈,捅进他身体的东西形状从他的腹部股胀起来形成一道可怕的丘垒。被套在这样粗的肉柱上不断抽插的人体很快崩溃,开始时是直肠,它们被绷在了肉柱上拉扯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肉膜,随着肉柱的抽动,被扯出来又顶回去不再像是人身上的器官。很快其他的肠子也被顶坏了,粪便从破碎的肠子里流出,和着血液在抽插中不断被挤出肛门。这些混合物随着水波漂浮开去,间或夹杂新鲜撕裂的人体组织。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可怕又如此怪异,甚至有一丝瑰奇的意味,它让柏拉吉尔变成了石像。

挂着眼球的浮尸又缠上了他的脊背嘶嘶耳语:“多么可爱又可怜的弟弟,如果是我可绝不让别的东西占有他。难道当哥哥的不是个健全的男人吗?”这家伙一边说话,一边把已经不剩多少残肉的胳膊伸向柏拉吉尔的股间,然而皂化的尸肉有种恶心的滑腻,哪里让人硬得起来。

注意到柏拉吉尔腿间毫反应,那些东西似乎倍感挫败。西里尔受到的折磨被加了码,另一条胳膊略细,带着虫足般分枝的血筋从上而下,爬进了金发少年的喉咙。从喉部开始的变形隆起长驱直入一直贯穿到受害者的胸口。上下两条肉根把这具形为“西里尔”的人体几乎打了个对穿。加上他四肢不自然地后翻,整个看上去更像一根套在了触手上的人肉串子。这种穿刺刑一样的夸张画面却让柏拉吉尔渐渐冷静了下来。

所谓过犹不及,如果说刚开始看到西里尔被那东西捅穿时他确实一度气到失去理智,但接下去的发展却因为太离谱让他又回归了冷静思考。为什么自己明明在水中被困住那么久了,却没有窒息没有溺死。西里尔的头发又是怎么长回来的?真的活人被那么粗的东西上下贯通肠穿肚流,早就见上帝了怎么还能呼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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