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入赘阴谋
楚江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接旨叩谢:“臣代小儿羽丰谢主隆恩。”
“楚大人,您可接好了这圣旨,日后您的身家性命、兴旺发达,可都在滇国皇主和世子爷身上了,好好伺候着他们父子,效忠我王,摄政王殿下和陛下必不亏待您。”内监笑的耐人寻味。
那白面须的脸上敷着薄粉,笑的颇有三分讥嘲,仿佛再说。
绕是你再有本事,也得仰人鼻息,夫郎和孩子发达了,那点小小的神医之名,登不上大雅之堂。
舒晴方的那对长长黛眉,似蹙非蹙,好似蒙蒙春山雨雾,睫羽抬起,漆黑不见底的琉璃艳眸子异常的大且亮:“公公说笑了,我们夫夫一体,在内在外本都是效忠我皇辅佐摄政王殿下,许多事您在深宫不知晓,摄政王殿下必定心中有数,哦,对了,不知七千岁可好?。”
他虽然嘴角是弯弯的,但是上半张脸却有些阴寒森森。
那大内监本来讪讪的迅速找点好话圆回来,他再愚昧也听得出看得出滇国皇主护短之情,自己也是摄政王的心腹最好不得罪他。只听他又提到了七千岁。
“哈哈,那等龌龊之人,早就在破宫平乱之时被摄政王殿下斩杀。”
“龌龊?都是伺候宫里主子的太监,那七千岁韩棒阴好歹死之前留了个全尸,也是仰赖我夫君,谁比谁龌龊还真是难说。”舒晴方在楚江的搀扶下起身坐上了轮椅,一张透粉晶润的脸蛋上笑意盈盈。
蒋公公有些黑脸,满皇宫各大王府的太监谁人不知韩棒阴恢复了男儿之身都靠楚江,可这土郎中根本软硬不吃,旁的太监他理都不理会,勉强赔笑:“咱家就不叨扰殿下您和楚大人休息了,告辞了。”
“管家,送客。”舒晴方把温暖的手炉放在怀里,再用披风围上,又拽过楚江冰冷的大手放入自己怀里揣着暖着。
虞棋眼观鼻鼻观心的会意,招手命管事把赏赐抬进去,自己亲自带着几个老管家去送副总管大太监蒋国忠。
“夫君,不要理会那狗奴才的话……”舒晴方难得吐了脏话,眼睛追随着楚江的脸,特别害怕楚江生气。
楚江看着他那张被北极雪狐裘风毛儿簇拥的粉晶芙蓉般的脸蛋,冻得都有些红了,忙把自己的墨貂裘披风兜头给他包上,再用鹅绒被子把他包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卷儿,大横抱起来:“外头怪冷的,别说话!”
然后大步流星的抱着人往回走。
舒美人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留些空隙只露出一对儿大眼睛,睫毛上都挂着密密的小冰珠,像精灵般美丽可爱:“楚郎,用轮椅推我就可以了。”
“有鹅卵石铺路,怕不平,还是我抱着你,你别想那么多,我一点没生气。”楚江柔声安抚。
舒晴方低头,小声:“嗯。”
待二人回到暖阁,用暖帕子净手擦脸后,碧桃和红叶端上两杯热热的阿胶红枣燕窝羹。
“你们都下去吧。”舒晴方摒退所有人,连舒晴圆都很有眼色的早早进了小内室逗婴儿去了。
“楚郎,不要听那太监胡诌,那些入赘伺候完全是稽之谈。”舒晴方急急的强调。
楚江比他淡定太多,用暖烘烘的被子把他围住,自己坐在床边:“嗯,我知道。”
他其实只是想要某种维持纽带的社会关系,失落与自己和孩子爱人之间的距离和差别,并非是为了入赘和姓氏问题难受不甘,他总预感到日后风波会更多。
但这个时候不是和刚刚生产没坐几天月子的舒晴方商量讨论的最佳时机,不论如何,舒晴方的身体最重要。
舒晴方抿唇靠在他怀抱里,心里空落落的,手指抚摸胸膛:“不是,我怕你会生我的气。”
楚江抚摸他的秀发,悠远的目光却透过暖纱窗看向北方:“没有,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
在楚江微不至的照顾下,舒晴方坐月子满二十天的时候基本已经全恢复了,接手了一些府内的事务。
待到出月第三日,舒晴方以滇国皇主的身份携夫君官医局长史楚江入皇宫乾金大殿受封的日子。
这一日,天不亮,夫夫俩早早起身。
“我特意炖了金丝枣血燕羹,浇上浓浓的牛乳,趁热喝了。”楚江打开盖碗,吹的稍微凉些,亲手喂给舒晴方。
舒晴方温柔一笑,张嘴吃了两口,甜蜜到心尖里,就不用楚江喂了,自己慢慢吃,让人把准备好的银鱼鳝丝面给楚江:“早上吃点清淡鲜汤,我知道你不爱甜的,让人备下了,夫君务必要吃两碗。”
“嗯,咱们今天册封礼要多久啊?”楚江边吃面边随口问。
“两个时辰。”
“那还可以,我以为要一整天。”
舒晴方被碧桃、红叶、阿喜、绿娈、红翘等侍奴俯视着更换受封上朝吉服。
“这衣裳倒是够多,套了十八件。”楚江打趣着自己的三品墨蓝色贡缎补服上的满绣银线孔雀,待看向舒晴方时,更为瞠目。
舒晴方竟然连里面的内衬都还没穿完?
一件件内衬中衫往舒晴方身上套,舒美人本来就是花为肚肠雪做肌肤,嫩柳脆玉般的人儿,月子里更是被养娇了数十倍,有些吃不住这样沉重的分量,频频蹙眉,惹得碧桃和红叶看着都格外心疼。
“我瞧瞧,为什么里面套这么多层?”楚江把官帽随手丢给阿欢,走近舒晴方。
待细看才发现连内衬都是细密的金银玉屑丝串粉红碧玺米珠、东珠米珠密织的,能不沉吗?
“里面穿保暖的白狐靥小袄就行了,穿这么多件没用的,这也不保暖啊,还沉,让你不好受。”楚江十分心疼的道。
舒晴方又甜又娇的一笑,揽住楚江的脖子软声:“是晴儿太久没穿过了,倒还好,夫君怜惜晴儿,晴儿不觉得难受。”
“还嘴硬呢,行了,我也帮你。”楚江柔声数落着,也来帮忙。
碧桃也道:“是这样,从前,主子每逢过节入宫或是走亲访友也总这么穿,也不过平常,这件衣服也就稍微反锁多了几件罢了。”
红叶和阿喜不像碧桃是舒家的家生子老人,听见主子舒晴方从前就把这样的衣服当做稀松平常,一个个都倒吸冷气,只觉得舒晴方愈发贵不可言,毕恭毕敬的低头俯视着,不敢违逆半分规矩。
胭脂霞色地缂丝金凤蛟龙袍,明艳鲜烈的缂丝织造,除了彰显身份非同寻常的四爪龙纹和凤纹外,更有山、水、蝙蝠、暗八仙、仙鹤、石榴等精美大气的京绣金绣。领袍的领口对襟都有冰梅纹。在凤凰羽毛上镶嵌细密的紫色碧玺珠子,蛟龙龙鳞则是碧黄色的蜜蜡珠子,更兼有明珠缀设,领子、对襟、领口、袖口皆镶嵌了一圈价值万金的火狐狸风毛。
碧桃整理着风毛,赞不绝口:“嫡君,这风毛出的真好,这样好的火红狐狸皮毛,现在罕见了。”
舒晴方轻轻抚了抚,只觉得油光水滑,皮毛尖都泛着耀目的金红色泽,丝毫没有被胭脂霞色的缂丝比下去,反而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这外袍还不,里面也是红狐狸皮毛,暖烘烘的。”楚江摸了摸舒晴方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