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悸动
哪来的疯子,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她杀人,怎么比她还不正常。沈梦舟的弟弟?除了脸相似,完全是两个星球的人。
姜灼联想到自己和姜硕的姐弟关系,抬眸凝视沈梦夜,“你和沈梦舟关系很差?”
“为什么这么问?”
她大胆猜测,谨慎推理:“沈梦舟要我做个好人,你恨她,所以通过让我杀人来报复她。”
沈梦夜微讶,扬起唇角:“想象力挺好,难怪画得出《金鱼热气球。”
金鱼热气球?什么四六不靠的东西。
姜灼刚想发问,恍惚间嗅到一丝熟悉的感觉,然后便骤然解开了记忆的封条。
“想起来了?沈梦舟要培养你做画家,带你去打比赛。”
她画了一只金麟红身的巨鱼,吊着辆自行车,在蓝天中飞行,车篮里堆着郁金香、薰衣草、三色堇,寓意小女孩骑着它环游世界。
“画室爆炸着火,她把你要参赛的画扔出了窗户,当时应该已经被炸得肠穿肚烂了吧,法医在窗户边发现她的,尸体不远处,找到了根烧焦的肠子。”
“别说了……”
姜灼鼻头发酸,不知该怪沈梦夜情地道出惨状,还是怪自己居然把沈梦舟撑着最后一口气救出的画忘得一干二净。
沈梦夜将手术刀放回了盘里。
“所以,你要感恩她的苦心,做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吗?”
姜灼反问:“画在你手里?”
“在一楼库房,你想离开,可以把画一起带走,只要你不怕画上印了血手印。”
姜灼这下可以放心了,沈梦夜不是要利用她侮辱一个死人,否则他不该提画的事,那只会动摇她。
两个选择摆在面前。
沈梦夜,赵家姐妹。
沈梦夜把刀具盘放回原位,退到门外,“接吧,我把门关上,你好好想一想。”
姜灼按下接听。
那头响起安凌关切的声音:“你今天没上学。”
“说点我不知道的。”
“……想问问你怎么了。”
姜灼心里堵得厉害,也纠结得厉害,一听见“正常人”的声音就想犯坏。
冷哼一声,答:“你坐那么招摇的车来鼠洞,把我薅上去,现在邻里在传我当有钱人的情妇,我爸我弟弟也知道了,气急败坏,把我关起来等着让我接客呢。”
听筒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震得姜灼耳膜都有点疼。
安凌再出声的时候,已经换了把声音,听上去又急又喘。
“我现在就带人去你家!你等着,手边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吗,没有就跟他们说,我给的钱更多!我家有空房,我和父母说,接你过来……”
安凌听见一声嘻笑,乍然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然而笑声没停,反而越发放肆。
“姜灼……”他脸色很难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手机,难以置信道:“你骗我的是吗?”
姜灼在一排刀具里选中了屠夫用的剔骨牛刀,比起秀气的手术刀,她更喜欢这个。
姜硕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一直在装晕,姜灼说半真半假的话的时候,发现他眼皮在颤。
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仍然紧闭双眼,然而身下漫出一条黄色的小河,尿液流下不锈钢桌,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她就没忍住笑了。
嘴唇贴上话筒,姜灼压出神秘兮兮的低音:“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弟弟攻击了我,我闷晕了他,现在我爸的电锯在我手里。你猜,这句是不是骗你的?”
她等着安凌羞愤的责骂,然而对面沉默良久,最后却说:“我现在去你家,我希望你是骗我的。如果不是……不要犯罪。”
“我要是骗你了,你还会理我吗?”
安凌被问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要是骗我,现在承认,我就原谅你。但要是我赶过去了再发现,就不会了。所以姜灼,你说的是真话吗?”
姜灼退到门边,靠墙看着抖成筛子的弟弟,他好像只待宰的牲畜。
看得她……
爽翻了。
“傻子,我在外面和朋友开party呢。”
有别人的电话进来,姜灼看了眼赵星然的名字,应付掉安凌:“朋友叫我了,挂吧,周一学校见。”
安凌垂头丧气地呆立,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听见动静的哥哥惊呼着跑过来扶他:“怎么烫成这样?我去开车,马上上医院!”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哦,刚才听她说被关起来等着接客,站得太猛把一壶开水洒胳膊上了,现在通红的小臂上全是水泡。
姜灼接起赵星然的电话。
“你到旅店了吗?”
姜灼声音很飘:“刚才安凌要到家里接我,住到他家去。”
那头沉默得仿佛断线了般,过一会才恢复声响,但开口的是赵月然。
“安凌是你的同学吗?太好了,这样姜硕想找也找不着你,还能省点……”
“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方式很伤人。”
“……好吧,不愿意去就先在旅馆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还是和同学道个歉好,人家也是好意。”
姜灼干脆道:“好。”
收起手机,姜灼踱回姜硕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