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戏
又走了一天路。
安岱的脚被粗糙的草鞋磨到起了水泡,疼得走不动路。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拖了一个半月,还没走完。
眼瞅流犯带着木板枷住厢房、吃荤菜,官差嘴里嚼着人剩下的肉菜,表面笑嘻嘻,心里骂爹又骂娘。
胖子一抬头,见祁夜宋之把人抱起来,往楼上走去,他后背发凉。
所幸那晚没进去,不然,连吃剩饭的机会都没咯。
祁夜宋之“贴心”地紧,名目张胆给安岱这个流犯定了上房,甚至打算亲自给他的脚上药。
壮如豺狼的男人单膝跪下,捏着红肿的脚腕,细细观察。
脚被盯久了,安岱怕脚臭,往回一缩,被人扣住往回拉,都快凑脸上了。
幽幽飘过一句弹幕:“感觉下一秒,他伸舌头舔一下都不出奇。”
安岱:“......”
舞蹈生的脚他要是啃得下去,这可真是一条好汉。
祁夜宋之烧了银针,帮他把水泡挑破,还敷好药。
做完这一切,他坐了下来,盯着安岱看。
男人的眼神炽热又不加掩饰,把人给盯毛了,没好气道:“你看我干什么?”
“你居然不喊疼。”祁夜宋之语气淡然,“我记得你最怕疼,在府上被叶子刮到,都要哭上许久......”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安岱扯着锁扣,“我背上的伤疼着呢,也不见你心疼,哦不,我想起了,当时你在看戏吧。”
安岱虽涉世未深,好歹是个富家少爷,从小跟着父母出入社交场所,什么人都见过。
父亲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说人心难测,尤其是笑里藏刀的家伙。
然而跟祁夜宋之这变态一比,笑面虎甚至连选项都够不着。
安岱看不懂祁夜宋之。
他能感觉到男人对他特别,谈不上是爱,更像是主人对宠物,会提供庇佑,但绝不许人忤逆。
所以,安岱每怼他一句,增加的不仅是黑化值,还有他受到侵害的概率。
安岱想起那噩梦一般的夜晚,浑身乱颤。
见人在抖,男人笑了。
他喜欢安岱有十年了。
在等级尊卑森严的朝代,下人敢肖想主子,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他没爹没娘,出生贱籍,能入相府当个侍从,全凭一身莽劲,把混混揍趴下,被相爷瞧见,点名做了安岱小少爷的侍从。
被带去见人那天,杏花树下,一个手捏翘指的少年,嘴里唱着曲儿,在高台上转着圈,如同一只快活的小鸟儿,夺走他一切的目光。
漂亮得不成样......
见人前,想着混份工钱算了,见人后,思想半点清明不了。
只要人儿往跟前一站,他就浑身发热,恨不得把人吃干抹净!
可少爷只当他是个下人,从不正视他,甚至与他说起自己与四公主的婚事……
得知少爷要成别人的驸马,他疯了,把配剑掰断,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的手和脸,流下的血被他尽数吮吸入腹。
当晚,他去拜见大监谢同銮,成了走狗,毁了相府,断了少爷的前途……
他想,只要折了少爷的翅膀,逼他从高处而落,把他弄得与自己一样脏,他俩便是天作之合。
祁夜宋之没有说话,把颤抖的人儿搂入怀中,吻着他的发,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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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厢房内点起数盏暖灯。
祁夜宋之动作轻柔地替安岱擦身子,擦到背后,发现那道结了薄痂都伤痕,眼球微动,手径直摸了上去。
“嘶!”安岱没料到他这么一下,疼得连口水来不及收回去,“别乱碰!”
“抱歉。”
听人道歉,安岱以为没事了,谁知这人竟然把血痂抓破,伤口又流了血。
“啊!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