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祸,没有不会用苦肉计的疯批
恍惚回到寝帐,阿力辛还坐在餐案前等着,看梁见满身飞雪打湿了衣袍,双眼泛红,整个人丢了魂儿一样停在帐中,连忙凑了上去。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事,”梁见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阿力辛实在不放心,“殿下和秦州牧是聊了什么?”
梁见听到他对秦隐的这个称呼,神情更加难看。
他知道了当初沧州那张布防图之后的原委。
知道了阿力辛被人利用险些在沧州回不来。
此刻他根本没有任何颜面再面对这个对他比信任的玩伴。
“阿力辛,我累了。”
阿力辛盯了他片刻,欲言又止,临走时出于对梁见的不放心还是提醒了一句,“此前秦州牧问我当年王庭内乱,你双眼被人毒瞎的事,我怕他是别有用心,就没有向他透露。”
“日后他若是再来找你,你不要见他。”
阿力辛不知道这其中缘由,更是对梁见出去一趟以后周身带回来的所有不好的情绪充满了好奇,可见他神色实在难过,又不好问个详细。
一步一回头地走到帐门口,还是转身出了营帐。
这日整天梁见都待在帐中闭门没出,外头前来探望的人也是一概不见。
连续精神不佳了有几日,就连王帐里的连也吉都听闻了消息。
听底下人说他又瘦了不少,便派人把奉永公主召去他寝帐,还差人送了一匹雪原捉回来的白狼供他赏玩。
除却过往,连也吉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叔父,这阵子王庭事,他给梁见的关照远比梁见想的还要多。
把奉永叫去梁见身旁,也是想让他二人感情和睦,让梁见好有些挂念。
奉永公主到了梁见寝帐,表现如常,她是个自如的大方女子,没有问任何多的,只是邀请梁见出帐,让他陪自己一起前往冰原赏雪。
梁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两人乘马车前往。
路上,奉永看着关外一望际的雪原惊叹不已。
京内也有过雪,但是从未有过这样一望际厚重的雪被。
她浑身上下被羊毛做的氅袍包裹,手中抱着装有炭火的小暖炉,整个人抛去身份,自由自在,就像一只才放进天地的羔羊。
“京内就像一只华丽的笼子,宫殿里头只有望不到头的檐角。”
梁见偏头,“我在阙州也见过那样的檐角。”
“看不到边际的吗?”
梁见摇头,“说不上边际,但随时都在,随时都能遮盖过人的视线。”
“就是这样,”奉永认同道,“宫中也是这样,我看不到外头的天。”
梁见沉默一阵,想起来什么,说道,“可是换个角度看,等级森严、纪律严明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和羁绊就深,”
“民风粗犷、民情开阔的地方,人就如天地间虚缥缈的一片羽毛,没有绝对能够信任的关系,也没有长远的牵绊。”
“倘若要论上风光呢?”奉永惊喜地问。
梁见脸上终于见了些明亮,“那自然要看没有檐角的关外。”
奉永也笑,“虽然京内有边际的飞檐,但也有边际的莲池,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倘若真要论个高低,我可不见得也选关外。”
“各人眼里的千秋,确实没有高下之分。”
奉永见他心情好了不少,聊着的东西也别有生趣,又问,“你是不是去过关内的京城?你好像对关内的风土一点也不好奇,还听得懂我们关内的话,了解关内的文化。”
梁见摇头,“我原本家中有位长姐,从小就喜欢关内的书籍,有很多东西都是她讲给我的。”
奉永公主来了王庭这么久,自然也听说了他阿姐雅兰格为助沙奴大军攻占阙州,拉着阙州州牧一起跃下城墙的事迹。
没有刻意深究,轻飘飘地挪了话题,“听闻你们王庭的人都会踩着木屐在雪地和冰面上滑行,你也会吗?”
梁见点头,“会。”
气氛又轻松起来,“那待会儿你教我吧。”
半个钟头后两人来到冰原。
白色的雪山之下围起了一座长宽数十丈的冰湖,湖面已被白雪完全覆盖,底下结了几寸厚的冰。
湖面有牧民家的少年拉着雪橇,还有踩着木屐在冰面滑行的双辫子少女。
奉永公主光是远远在马车上看着就有些迫不及待,到了停车的地方,连忙拉着梁见下车一同踩进雪地。
“赫苏儿你听见没有,那上面有人在滑冰。”
梁见点头,“听到了。”
“我们也过去。”
奉永拉着他的衣袖往冰湖上方走,上去之前还特意看了眼脚下冰层的厚度,跟随行的侍卫确认了安全才踩上去。
冰面很滑,他们事先在鞋底裹了层棉布,真正走上去的时候,如履平地。
“赫苏儿,你想试试穿着木屐在上面行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