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亲情无价

亲情没假，亲情价。

石榴虽被送了人，但源于亲人之间的那份情永远割舍不断。亲生爹娘自不必说，一母同胞也不用讲，即便是应舅应妗子的也有种隐隐的痛在心里。幸好，石榴送给的不是外人。

石头却因为姓氏问题跟魏如意别扭起来。

按说，石榴送给了魏家，按理就该姓魏，可石头横加干涉，说改了姓就等于换标签、卖孩子了，这可是辱没祖宗的事，他就要把石榴抱回来。如意为此想不开，说端谁的碗属谁的管，既然答应把闺女给了俺，就是俺魏家的后代，魏家的后代岂有不姓魏之理？

“本来就不是你魏家的根儿，血管里流的也不是你魏家的血液，啥道理不道理的？依我看，就叫石榴，本来就是俺姐起的名嘛”！

黄荣倒是事理通达，她怕因此失去石榴，便站在石头的立场上说话。

石榴在魏家是倍受喜爱的。

爷爷疼、奶奶亲，心肝宝贝地唤着，好炼乳一瓶一瓶的喂着。如意从早到晚除了忙些地里的农活，回到家就从爹娘手里接过石榴摇来晃去、亲了又亲。

“俺的娇闺女、好闺女、俊闺女、香闺女！”胡子拉碴的脸蹭得小石榴囊鼻子挤眼的。

心灵手巧的黄荣把给别人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很巧妙地拼凑在一起，做出各式各样的小花裤儿、小花褂儿、小洋帽儿，待石榴过了周岁，头上扎起个朝天小辫子，再佩戴上粉红的、大红的、浅黄的、翠绿的小蝴蝶花儿，花枝招展的，一天打扮一个样儿。

黄荣时不时地抱起小石榴回趟娘家，谁见了谁夸，都说这孩子投进福窝儿里了。

为此，石头两口子心里的酸味儿淡化了许多，而几个小姐姐对小妹妹的眷恋和不舍更浓了，但姥娘的话语如敲锣打鼓般敲击着各自的小脑瓜儿，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小妹妹享福去了，小妹妹比谁都有福气，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

时值石榴树绿叶泛黄，枝上的青石榴变成了红石榴，黄河故道的影子愈加清晰，坦荡垠的地平线绵延起伏着沧桑巨龙，瞩目远眺，一览余的黄河滩倍显乾坤之廖廓。虫声唧唧、鸟雀啾啾的三省庄伴随黄家那挂鞭炮响起，全村人的心顿时鼎沸起来。

黄家男女老少三代人沿着黄河故道坐火车、乘汽车、换板车从西向东从城里返回乡村了。

“龙凤胎”的话题传遍村里村外。

黄老四夫妇喜不拢嘴，煮红蛋、送喜糖、请厨师、邀忙客，为庆贺孙子孙女儿的到来大摆筵席。

“这当爷爷奶奶的可真积到家啦！”

“是啊、是啊，行好得好！”

“儿女双全，家好月圆！”

“闺女……也好，小子更好！”

“好人有好报！”

……

就在这不绝如缕的恭维声中，石头的心又一次沉淀下去，似乎他老石家造了八辈子冤孽；似乎他石头压根儿就是个窝囊废；似乎他因为没有儿子在这个黑色的村庄永远也翻不了身；似乎他这个做女婿的就是局外人；似乎，似乎……他似乎就要死了。

而石头媳妇，那位被人称为老石的黄家大嫲嫲，那位被唤为大引娘的黄家大姑奶奶，她似乎永远也体会不到孩子她爹那糟糕透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