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真不是纸糊的

岳飞立即抱拳：“宗帅，三教司新任提举使宋子玉，奉李相之命，特来拜见宗帅。”

“此人查账不软，出手稳狠，今次三教司首动江宁，他是头一个下场动刀的。”

宗泽微微一挑眉，目光落在宋子玉身上。

“你就是宋子玉？”

宋子玉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沉声道：“正是下官。今日来，不为礼节，只为求一件事。”

宗泽看着他，没说话，只摆了摆手：“入营说。”

三人进了主帐，坐定后，岳飞便代宋子玉将方才说过的话简要复述一遍。

不添油，不做戏，只是把香火田、练私兵、圈地乱政、地头寺庙已成寨子这些话一字一句摆了出来。

宗泽听着听着，脸色逐渐沉下去。

等岳飞说完，他没第一时间发话，只缓缓站起身，在营帐里踱了两步，声音极低：“这些年……我不是不知道寺庙乱象。江宁下郡，有几处佛堂，看似清修，其实暗中练兵、收捐、囤粮。只是朝廷无令，兵家无权插手。”

他停下，转头看向宋子玉：“如今你来了，带着诏令、带着李纲的支持、带着赵桓的默许，想查真账，清真规，你不是做账的，是拔钉子的。”

他顿了顿，语气不重，却每个字都像压铁：“那我告诉你，只要你宋子玉敢拔，我宗泽就敢压。”

“你三教司要查账，我给你兵；你要查人，我给你人手；你要谁不许动、谁必须交卷，我派亲兵把他摁桌上听你读条款。”

他转身一步，目光如刀：“从今日起，你三教司若在江宁、润州、杭州有调兵需求，无须文书，只需口信，岳飞会为你配五十亲兵，协查、护账、镇场，皆可。”

宋子玉心头一震，缓缓起身，郑重地一揖到底。

这一揖，不是文臣礼，是办差人面对战阵将领的真正敬意。

“宗帅之诺，学生谨记。”

“这江南三郡，若真能理清账，立起章，靠的不是纸，是这一句，敢拔，我来压。”

宗泽点点头，不多话，只沉声一句：“李纲点你，是看得起你。赵桓给你刀，是敢赌你不是软骨。”

“你要是扛不住，不如现在转身。”

宋子玉目光坚定：“扛不住，我不会来。”

他拱手回座，坐下时手一拂袖，连茶盏都没抖一下。

岳飞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行啊，你这笔杆子，真不是纸糊的。”

宗泽也露出一点罕见的满意神色。

“好。去吧。”

“你不是要三个月交账？我等你第一笔，落在广云寺。”

宋子玉起身，抱拳：“三日内动手。十五日之内，出第一本册子。”

“宗帅、岳将军今日一诺，学生记一辈子。”

宗泽只抬了抬手，像是准了，也像是托了。

夜已深，宫墙之外，江宁城灯火稀疏。可在宫里，春和殿的灯却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