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九彩莲花

若是几天前，囊中羞涩的莫天扬或许会犹豫。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位帮自己打开销路的“贵人”，他断然摇头：“张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对了，那豆芽在你这边反响如何？”

“反响？”张学涛一拍大腿，满脸红光，“就你这一百多斤？根本不够分！你是不知道，你那胡萝卜、黄豆芽，在市里那些高端圈子里都传疯了！多少人现在放着鲍鱼龙虾不吃，就惦记这一口脆生生的豆芽、甜丝丝的胡萝卜！对了，”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精光，“有机会再弄点那鲫鱼过来，那汤……绝了！”

“行，记下了。”莫天扬应道，随即想起一事，“对了张哥，跟你打听个地方。县城周边，有哪个地方最近在大兴土木、搞开发动工的？”

张学涛一愣：“动工？你问这干嘛？”

“哦，”莫天扬神色如常，“听说村里有个人在那边工地上干活，想去看看。”

他心中想的，自然是昨天那处因地下古老莲藕而引发灵泉空间异变的神秘荒地。他抱着侥幸心理，想再去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宝藏”深埋。

然而，当他再次踏足那片区域，仔细搜寻了大半天，除了裸露的冻土和零星的建筑垃圾，再无任何奇异的发现，只得带着一丝失望离开。

中午时分回到青木村，眼前的景象让莫天扬心头一热。

凛冽寒风中，胡标、曹勇等一群头发已然花白的老人，依旧佝偻着腰，在冰冷的沙地和自家院子里挥汗如雨地忙碌着。铁锹与冻土碰撞的闷响，镐头刨地的铿锵，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清晰。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感动瞬间堵住了莫天扬的喉咙。

走进那间临时充当厨房的闲置屋子，热气夹杂着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陈峰和几位五十多岁的婶子正手脚麻利地张罗着午饭。

“峰叔，婶子们，这几天……真是让您们受累了！”莫天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感激。

陈峰用围裙擦了把手，爽朗一笑：“天扬，说啥受累！你这是干正事！要是真能把咱这沙窝窝变成金窝窝，让咱这些老骨头不用背井离乡，这点力气算啥？再说了，”他指了指锅里咕嘟冒泡的炖肉，“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这便宜，可是我们占大了！”

莫天扬洗了手，也过去帮忙切菜。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婶子（王婶）一边麻利地择着菜，一边警惕地瞥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天扬，听说了没？莫老三和他家莫栓，昨天下午就放回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忧虑：“听说是他家那个当大官的大女婿，托了硬关系给捞出来的！倒是二狗那几个混账，实打实被拘了十五天。”

旁边另一位帮忙的赵大妈也凑过来，眉头紧锁：“早上过来的时候，我还瞅见莫老三在村口晃荡，那眼神……阴沉沉的。天扬啊，他们家是什么德行，你比谁都清楚。大伙儿都提心吊胆，觉着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

莫天扬手里的刀顿了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没有抬头，专注地切着手里的土豆，薄薄的土豆片应声而落，动作沉稳有力。

“王婶、赵大妈，”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过去就是让他们太宽了，才惯得他们蹬鼻子上脸。就凭他们家这作死的劲儿，早晚把他那个大女婿给拖垮了！”

他停下刀，抬眼看向两位忧心忡忡的长辈，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至于我？一个没鞋穿的泥腿子，怕什么穿鞋的？他们有什么阴招损招，尽管放马过来。我莫天扬——接着！”

王婶急得直拍大腿：“哎哟！话是这么说，可……可他大女婿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官啊！就前些日子，乡里那个新来的啥主任，还提着东西专程去莫老三家拜门子呢！这关系……”

莫天扬重新拿起刀，“笃笃笃”的切菜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节奏。他头也不抬，语气淡漠却异常坚定：

“爱谁谁。我莫天扬，不过就是个小农民。只要他们不来惹我，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可他们要是觉得我莫天扬还像从前那么好捏……”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陡然加快的刀锋破空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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