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害者
“欢迎光……临。”曼丽克斯的笑意与问候同时凝固，一个熟悉的人出现眼前，但他是个不速之客。
是之前她遇到的流氓。
“很意外，对吧？”他穿着一身工装，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凶煞的眼睛。
“你，你离我远点！”
流氓拍掌狂笑:“没想到你个臭婊子居然藏在这了，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多亏了摩涅塔我才终于找到了你。”
“摩涅塔是谁？你又威胁了什么人？！你信不信我报警？！”曼丽克斯威胁道，一步步迈开腿子后退，许多顾客见状纷纷离开饭店。
“报警，你报啊？一个婊子还敢报警？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的脏事？”他把身体对准逃离的顾客们，“女士们先生们，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曼丽克斯·艾吉亚斯，酒吧的一个陪酒女，天天靠卖身过活，是个脏坯子，你们在吃饭不嫌脏吗？”
“对吧，曼丽克斯小姐？”他又回头把那张蟑螂一般下贱的脸怼在她眼前，挑衅道。
“真恶心，难怪天天打扮那么漂亮。”一个中年妇女阴阳怪气道。
“是的，天天看她花枝招展的，果然是偷男人的家伙。”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吸着烟笑道。
“想想就让人作呕，居然在这间店里吃了那么久，不会染上什么病毒吧？”一位年轻女人嗔怪道。
“真不自爱啊。”一个年轻男人叹气道。
“妈妈，什么是脏啊？”一个三岁大的男童畏缩在妈妈怀里问道。
“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哦，宝贝以后千万要远离哦。”妈妈笑着摸了摸男童的头。
曼丽克斯好不容易构建的自信与尊严被他像碾死蚂蚁一样消灭了，她不住地颤抖身体，眼泪不争气地流，旁边的同事虽然同情但也不敢伸出援手。
“这下你没法在这里混了吧？”流氓把脸贴到她跟前，尽情地嘲笑。
迎接的却是坚硬的瓷盘，曼丽克斯把它整个拍碎在他的脑壳上，砸出血来。
“你不想活了？！”流氓掐住女孩的脖颈，把她的头磕在桌角，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
顾客员工见状都吓坏了，化作鸟兽散。
此时，另一边的荻枫正在一家酒店与自己的合作人吃着牛排，喝着红酒，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荻先生，谟涅摩叙涅酒吧最近停止营业了，是你干的吗？”对面的人问道。
“没，我把我在那里潜伏时搜集的情报抖给了警察，他们的罪证我了如指掌，他们已经处遁藏了。”荻枫眉眼上挑，笑容自信又张扬。
“可它是肯诺德包庇的地方，有那么容易攻破吗？”
“当然没有，我估计那酒店的寿命已经快到头了，失去了对肯诺德的价值，所以很快就被警察取缔了，不然怎么没有安插‘殇’去保护它呢？”
“不愧是你，事事考虑周全。”一道惊雷劈过，照亮对方的面庞，那是一个满嘴胡茬，眉眼清秀的中年男子，有着独特的深眼睑与蓝头发。
“怎么了，忽然不说话？”男人跟荻枫一同把视线转向雨幕淋漓的窗外世界，一片灰蒙蒙的滤镜罩在了城市上空。
荻枫感到心口沉闷，淡淡道:“总感觉我正在失去什么东西。”
“一定是你想多了，来干杯！”蓝发男人举起红酒杯与荻枫碰杯，荻枫稍稍忘记了烦恼。
女孩继续被她欺负蹂躏，她的牙齿被砸在桌面上，断掉了好几根牙齿，猩血把白牙变得铁猩泛臭。
“下地狱去吧，人渣。”曼丽克斯冷笑道。
流氓的怒火被彻底激起，他开始用拳头报复女孩，把她的鼻梁打歪，把她的眼眶打烂。
曼丽克斯伸出手臂，用手去够地板上的瓷盘碎片，捡到了一片三角形的尖锐瓷片，她嘴角上扬，把碎片刺向流氓的小腿。
“你还敢还手？！”流氓捂住她的嘴唇，夺走那片三角瓷片，下意识地插向了女孩纤嫩的脖颈子。
“杀人了！杀人了！”店门外围观的群众惨叫道。
流氓也懵了，他只想给她个教训，结果却酿成了灾祸，他吓得提起屁股就跑，门外的人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曼丽克斯用纤长的手指去拔那片碎片，但奈何进得太深，完全拔不出来，反倒偏移位置切到了大动脉上。
“救命，救命！！我……我还不想死，菲诺……菲诺，菲诺！快来……帮帮我。”她视线朦胧，意识模糊，四肢疯狂地痉挛。
白色的脖颈子上像抹了番茄酱一样鲜艳，女孩的表情狰狞而悲惨，宛如天鹅之死。
人们只知道一个将死的女孩正在地上挣扎，完全不知道她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只看见女孩的热泪融入血泊中，变成血液的养分。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荻枫。
荻先生，你在哪里？
城市的另一边，荻枫正坐在一辆黑色小轿车上，黑白色的西服把他修长的身体衬得格外苗条好看。
他打开车门，呆望着被雨幕笼罩的卡纳多市，伸出黑色手套，不到一会便在手心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湖泊，那袖珍湖泊里，荻枫的眉眼轻轻下挑，嘴角也不自觉地抿着，似乎巨大的哀伤正透过雨水穿透皮肤。
“雨下的好大，是有人在哭吗？”红瞳的旅人呢喃着。
而在电影院的鲁克森正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盯着腕表的指针一点一点拨动，他焦急地拨打她的电话，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翌日，荻枫乘着一辆黑色轿车回到康斯特镇，在车上，他听到车载的广播新闻:昨天傍晚，卡纳多市归虹区明克街“昆斯老爹快餐店”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犯人使用管制刀具杀害了一名年仅15岁的少女。
该女孩有一名10岁的弟弟，此案对其冲击极大，现因精神问题就诊卡纳多市第一公民医院，由慈善人士肯诺德·西西弗斯提供资金援助。
本市警察厅对该案极为重视，派遣大量警力进行搜捕，绝不姑息凶手的罪恶。
请各位市民朋友们注意，为了安全起见，近期请不要让家中未成年人与女性私自外出！
荻枫冷汗如雨而下，湿透了整张脸，他着急地拨打曼丽克斯的电话，得到的却只是死气沉沉的:您拨打的号码暂时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一气之下咬烂了下唇，血的痛意让他认识到这不是梦，他所牵挂的那个女孩可能真的……
“停车！停车！停车！！”荻枫近乎是吼叫着对司机说。
“怎么回事，忽然要停车？还有你的嘴巴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吧！”司机吓得一身汗。
“让你停就停！”
他一下车，就在路边的报亭买了一家卡纳多市的晚报。
“你也是关心那个案子的啊？唉，多好的一个丫头啊，长得那么漂亮，年纪轻轻出来打拼，还要供养她弟弟，结果落得这下场，你说会不会是情杀？”老板抽着香烟，松垮着躺在安乐椅上，以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真的！”荻枫买下了所有的晚报，当看到那起杀人案时，每一张都用加黑的字写着受害者的名字——曼丽克斯·艾吉亚斯。
四个字能有多重？不会超过几微克，但此时它们就变成了数万斤重的水泥灌进了东方人的心脏，把他活活溺死在尽的愤怒，悲伤与惭愧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家店明明离谟涅摩叙涅酒吧有80公里远，周围没有一家奎克集团的公司，更没有他的亲信，为什么还被奎克的人找到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找她下手！！为什么她就不能活下来？！”荻枫怒吼，红白的瞳孔变成灼人的亮褐色。
女孩昔日的音容笑貌在记忆里打转，她那对漂亮的紫眼睛似乎还在默默看着自己，那张可爱的小嘴巴似乎还挂着甜甜的笑容，那个爱弟弟的姐姐不久前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散了，很快便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但她早已变成了一块赤红的烙铁，在荻枫的心中烫上了深深的烙印。
荻枫轻触胸口，像被子弹贯穿了一样痛苦，他跪在地面上用拳头砸着水泥砖块，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圆状裂纹。
“要是我能晚点走，要是我能多留一会儿，她也许就不用死了。”
他又看了几眼那新闻，发现所有的事件似乎都有肯诺德的身影，他不禁咬起了牙关，撕碎了几十张的报纸，在那满天飘零的纸屑里，荻枫的表情恍如怒目金刚，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暴走，撑大的眼球硬是快要跳出眼眶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肯诺德，一切都是肯诺德的棋局，是他故意放曼丽克斯走的，也是他把曼丽克斯的坐标告诉了那个流氓！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击垮荻枫——他最大的敌人的心理防线吗？
不，他绝不会如此脆弱，他要亲手宰了这漠视人命的人型畜生。
荻枫昂首，把自己的胳膊伸展，张开五指，对准天空握成了拳头。
随后他掏出自己的枫叶木雕，再向老板借来一把水果刀。
他割开自己的静脉血管，把暗红色的血流在木雕的表面，那暗红的血流浸入木雕细小的孔洞处，把木雕从原本的棕色变成深深的红褐色，肮脏而又凄丽。
这是他用血来完成的“镀金”，是他为曼丽克斯，那个为了亲情而可以牺牲一切的女孩流的血。
“曼丽克斯，我答应你，一定一定要帮你报仇，这血算我替你流的！”
老板看见客人在自残，连忙打电话要报警，奈何荻枫在自己的手臂与脸都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后直接原地消失，只留下一湍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