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骑士
“什么东西?你不会是说那个人影吧?”西里尔莫名其妙。
“所以你们也看到了?”艾尔缇的语气变得紧张,“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影。”
“就出现了一小会儿而已,你为什么关心那个?”
“你只要告诉我,那人影什么样。它有没有作什么特别的举动?”
西里尔有点被家长严肃的模样吓到,只好照实答说:“就是一个穿戴板甲的人骑在马上,太远了根本看不清细节,一定要说有什么奇怪之处的话,他好像有对翅膀。”
“那人影没有其他举动?”
“没有,他连动都没动,跟个稻草人一样,所以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那之后你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西里尔开始不耐烦了,“别神神叨叨的好吧,我以为什么魔鬼骑士的传说只有愚昧的异教徒才信。”
被这么一嘲讽,艾尔缇也问不下去。他斜着眼盯了一会儿气呼呼的西里尔,确定这咋咋呼呼的金发小子一如往常活蹦乱跳没心没肺,他心中虽然疑惑万千,焦虑却也因此暂时平复了下去。
西里尔自然不会把事发当天有两个奥舍尔时隔几个小时一前一后跑到家里来报信的怪事告诉他并不亲近的家长,等到艾尔缇离开他才松了口气。
然而西里尔没事不代表他哥也同样恙。这些天来柏拉吉尔的面色一日比一日更苍白,在他灰色的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阴影。他饱受失眠和噩梦折磨,憔悴不堪,只是马厩里光线昏暗,而月光的生产又暂时让柏拉吉尔喜形于色精神气暴涨,叫艾尔缇一时竟没看出来这孩子的异样。
等日落西山吃完了晚餐,柏拉吉尔就像回光返照的人结束了最后的容光焕发,一下子又沉寂下来。
西里尔见他没什么精神,就问道:“没事吧?怎么看着病怏怏的?”他不打招呼直接就把脑门子贴上他哥的额头,用最直接的额对额的方式测量起柏拉吉尔的体温。
“我能有什么事?”柏拉吉尔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毛手毛脚的弟弟往浴房走。这时西里尔发现他的手又变得冰冷。他总觉得哥哥不大对劲,自打给阿普杜拉姐姐驱过魔以后,他就一直不大精神,精神时好时坏。但遇到魔鬼骑士后,情况似乎恶化了。
柏拉吉尔嘴上没说,自己也早就觉察到了异状。然而他向来安静内向不爱多话又善于忍耐,所以除了自己的孪生兄弟,其他人并不易觉察。这种不适感白天在大日头底下就会减轻不少,一到傍晚他就感觉昏昏沉沉非常嗜睡。严重时甚至法分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游。为了增加睡眠时间,他决定洗完澡就去睡觉。
西里尔的腿伤愈合神速,由于箭头幸运地没有擦到骨头,他只需要每晚睡前自己更换一次金疮药就行。他就着油灯,刚换到一半,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洗完澡的柏拉吉尔回来了。
西里尔瞥了一眼哥哥,见他苍白的脸色在洗完澡后终于泛出了点血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就随口问:“现在好些了?”
柏拉吉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头发还没干就钻进了被窝。兄弟俩自打十二岁后就分了床。本来也没什么,只因西里尔睡相不佳,半夜里老爱踢人,他哥就不爱跟他同床。
“你头发还湿就睡,明天要头疼的。”西里尔提醒哥哥。
柏拉吉尔那头已经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
毕竟白天亲手给马接了生呢,一定累坏了,西里尔也没多想,换完了药就吹了灯也睡下。他是个不长心事的性子,闭上眼三分钟就能睡着,而且接下去一整夜都能雷打不动。当晚却破了例,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半夜里突然醒来。这是个新月夜,窗外夜色漆黑。一床之隔的柏拉吉尔正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声,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西里尔满心疑惑地下了床走到哥哥床前,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渐渐勾勒出柏拉吉尔在被子下的人形,他已蜷作一团,隆起的被子仿佛一个虫茧。
“哥哥?”西里尔摸上那个隆起的茧,意识到它抖得厉害。“哥哥!”西里尔有点急了,双手并用把被子拉开,露出了其中正双目紧闭咬着牙关的柏拉吉尔。他顿时被吓得退后一步,柏拉吉尔右眼下方那块与生俱来的泪滴状胎记此刻正在黑暗中散发不祥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