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男贵妃VS男后、活人都怕死A
“你派个人,就说我说的,请七千岁韩公公帮帮忙,日后太医们谁也不许干涉皇主、娴贵君的病情,谁也不许进入朝霞宫内苑,从现在开始,皇主身边伺候的人,只能是最信任的人。”楚江一口气说完。
隋姆姆连连点头,急忙拉过侍奴:“桂枝,快,去叫小福子过来。”
安排好重要事项后,楚江撸起袖子开始解九皇主身上的纱布。
“你们去端一盆热水,一盆冷水来,再来壶陈年佳酿,按照我的方子熬些秋丹梨汤来。”
“先生……我不要紧……先去救救我阿姆。”九皇主虚弱的望着楚江,哀求。
楚江对上那双流泪的眼瞳,暗暗叹气,封建王朝的‘男公主’自身难保竟然还这么有孝心,不由的尊敬怜悯,温声安慰道:“殿下放心,救治完殿下,我自然会去诊治娴贵君。”
纱布褪去,露出的皮肤呈现坏死后的灰黄色,楚江惊喜的发现,化脓程度很低,表皮看似坏死其实还没有到完全坏掉的程度。
他用丝绸布帕浸湿烈酒,烤的半干后和隋姆姆、桂枝一起用酒帕子给九皇主清理伤口。
“不能碰坏皮,记住了,一星半点也不能碰坏。”
隋姆姆和桂枝小心翼翼的学着,清理干净后,楚江用小竹片刮了药膏厚厚的涂在九皇主身上。
厚厚的一层涂好后,楚江从自己的药箱子里取出棉丝织成的上好的纱布整五卷儿。
说来奇怪,九皇主涂抹了那药膏后,表皮的剧烈疼痛瞬间消散,舒服的发出颤颤的鼻音:“嗯……啊……”
“殿下,感觉怎么样?”隋姆姆也发现了朱尧姜不适的缓和,高兴的问。
“我好多了,多谢神医。”朱尧姜感激不尽。
楚江淡淡微笑:“冬药梨汤熬好了没有?”
荔枝端着托盘进来:“好了好了,奴还用冰凉了凉,刚好入口。”
楚江洗干净手,望着繁复华丽的宫帐,想起李信魁骂他的模样,想起牢狱中那段暗天日的光景,背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楚江走后不久,舒晴方张罗家丁去洒扫宅子,自己则预备带着碧桃、虞棋等人去打点盘下来的药堂铺子。
扶风闷气的跟在舒晴方后头,还是不相信:“师姆,师父真就自个儿走了?”
师父说好了带着他去,结果趁着他出门和赵伯置办东西的时候竟然悄声息的走了。
“嗯,走了,这会儿已经揭了皇榜有段时候了,你还小,下回他定带着你去。”舒晴方回头望着半大小伙子,莞尔道。
“师姆,可是……不带着我,也带着小纪传个话儿啊。”扶风法再说,明明很危险,他过去多少也能帮衬。
舒晴方没再言语,反而很笃定的道:“你师父会平安回来,你跟着我们去把药堂铺子的东西置办齐全,日后还是要开馆做生意的。”
虞棋凑近,低声:“公子,周琅那边儿派人传信儿了。”
舒晴方敛眸:“知了,给我。”接了信件塞进袖口里,这会儿还不方便看。
他吩咐了周琅在必要时刻传信儿并护住楚江在宫里的安危,以周家攀到工部尚书的地位,连个郎中都护不住,他周琅也就别活着了。
京城里的药堂开设不宜过大,过显眼,舒晴方谨遵着楚江的嘱咐,并没有用原来盘下来的金银铺子,而是另外盘了一间偏在京郊巷子口的小铺面,他们住也住在附近的民居二进出小宅院,虽然小了点,但很方便。
一天的功夫,扶风和赵伯等人来来回回的忙碌,小药堂里的斗柜、柜台、药材等必需物品全都置办齐全,摆在大堂,而他们住的民宅小院也早早的清理干净,搬了好些家具进去,院子里还种上了好些花苗,架起了葡萄藤,灶台也重新垒了一座。
一切打点妥当,舒晴方命赵伯和红叶准备晚饭等楚江回来就有热乎吃食用,自己换了一身朴素棉布装扮,戴上帷帽,坐上了马车。
“虞叔,走。”
碧桃惴惴不安的挨着舒晴方,他们此时要去京郊的斩蛟山的秘密快活庄,寻那庄主,取回舒家家主留给舒晴方的东山再起的家资。
望着那黛色春翠的连绵高山,那最高的一座,舒晴方不由怀疑:“我从小在京城生活,还从未听说斩蛟山有快活庄。”
虞叔却充满怀念:“家主还在世时,偶尔会去快活庄,我只跟随家主去过两次,路很隐蔽,重重关卡。”
碧桃拉住舒晴方,他不是不信虞棋,只是有些怕:“正君,我们等老爷回来,一起过来吧,您看太阳都要落山了。”
“虞叔,你带路。”舒晴方却决断道。
来都来了,他夫君豁出命进宫也要为亡师李信魁讨回公道,他这作夫郎的更不能胆怯退缩。
皇宫。
楚江给娴贵君熬好镇定汤药,施针后,娴贵君果然安静的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才苏醒,脸面的红斑痘疮也不疼不痒,反而凉飕飕的舒适,神思竟也不昏聩了。
“贵君殿下!!贵君!!”徐姆姆、小乐子喜极而泣,跪在贵妃榻前。
娴贵君睁开眼,浓密的睫毛抖动,刚要摸自己的脸就被徐姆姆阻止:“万万不可!贵君殿下,可千万不能摸,上了药的,宫里来了个神医,治好了九皇主又给您下了好药,您一定能好起来!”
老姆姆老泪纵横,握住娴贵君的手,脸色蜡黄,皱纹能夹死蚊子。
乐公公更是又哭又笑:“贵君殿下,皇上刚刚叫人来通传,说在军机商议完国事立刻就来瞧您和九皇主……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楚江在一旁洗干净手,用棉布擦干净:“贵君殿下感觉如何?”
娴贵君眼睛睁着一眨不眨,木偶似的脱力虚乏:“本宫……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虽然身体疲惫虚弱,但精神明显是清明的。
“本宫的巍儿呢?”娴贵君眼珠僵硬的转动,强撑着想起身却起不来,到处都没见自己的孩子
娴贵君口中的‘巍儿’乃是十二皇子朱朝巍,最小的皇子,还不满五个月的小婴儿。
乐公公掉泪:“十二皇子殿下被后君殿下抱走了,说贵君殿下病着,九皇主病着,怕过了病气,皇上就把十二皇子给后君殿下抚养……”
“姜儿呢?”娴贵君十指猛地抓紧被褥,白眼仁都是血丝,泪汪汪的颤声问。
朱尧姜,是他给皇帝生的排行第九的皇哥儿。
徐姆姆抹去泪,强笑着安抚:“仙蕙皇主且睡着呢,好多了,今儿还用了梨羹,不嚷嚷身子疼了。”
娴贵君阖眼,两行泪珠直下:“后君殿下……呵呵……本宫处处谦卑恭顺,他竟表面容本宫与他互称兄弟,背地里筹谋暗害,好厉害的手段!折了本宫,折了本宫的姜儿!还夺走了本宫的巍儿!”
门外的小宫奴来报:“娴贵君殿下,九皇主身边儿的隋姆姆求见。”
徐姆姆赶快让进来,并把其他不相干的人呵退,唯有楚江没有撵走。
隋姆姆跪在娴贵君床前,眼睛肿着,沙哑道:“主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您一定要让皇上做主。”
娴贵君拿着镜子照脸,红着眼圈,嗤嗤笑笑:“以色侍人,本宫哪儿有那个能耐?何况本宫现在说什么,后君殿下和太医院都会说本宫疯癫之语不能信!”
徐姆姆脑子一道白光,咬唇,对着楚江噗咚跪下:“还请楚神医明言,我家贵君殿下的鬼症,疯病究竟能不能治好?只要楚神医能治好,任何事情,哪怕要老奴去死,也绝二话。”
楚江奈,他要一个老姆姆的命干什么?把擦过的帕子放到宫侍托盘内:“鬼症他为,并非己为,娴贵君殿下若信得过草民,草民会竭尽全力救治您痊愈。”
娴贵君放下镜子,笑了下,那笑容有些瘆人:“医者,救苦救难,怎么太医院的人偏偏都来糊弄本宫?本宫好好的人,却被弄成了疯子,谁也不敢说,你却有这个胆子说实话呢?”
楚江沉默片刻道:“医者,有医道的规矩,悬壶济世,惩恶扬善,也在其内。”自然是他有所求,也要积蓄原始力量。
“好个惩恶扬善,好个悬壶济世,你帮本宫,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现在本宫要你先把本宫的脸治好,以色侍人,本宫要维持住这色,才能保住本宫想要保住的。”娴贵君声线发抖,带着恨意和果决。
“去取朝霞宫出入皇宫的腰牌来。”
楚江作揖,结果那金牌,收拢在袖里紧紧捏住,低头,嘴角勾起:“是。”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人,只要是活人,就没有不怕死,不怕病,凭着致命弱点,凭着天时利地的好时机,他没有给黄槐兄弟使绊子的机会,不费力的找到了立足和抗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