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赎罪
“没事的，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一定会永远注视着我……我常想，如果没有我，她是不是就可以过得幸福一点了，我一直是她的拖累，她所作所为都是以保护我为出发点，而自始至终，我都没法报答她，要是真有下辈子，就让来当哥哥吧，我一定会好好呵护她。”
“不要这样说啊，你姐姐虽然过得很辛苦，但你也给她带去了快乐，带去了生活的意义，以及那份独属于家人的幸福，不是吗？”
菲诺顿了顿，感觉喉咙里吞了块冰，心里却烧了一把柴，笑道:“算是吧，可论如何，我从她那得到的远比付出要多，一直到她去世，我都没办法真真正正保护她一次。”
“那就请继承你姐姐的爱吧，把它分享给其他你所珍惜的人，尤其重要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是你姐姐用命换来的，懂了吗？”
“好，我保重，谢谢你了，陌生的朋友。”
“没事，只是我觉得你很可……可爱。”她差点把那句可怜讲出来了。
“你是想说我很可怜吧？哈哈，是有很多人这样讲，他们说我没父没母，连最心疼的姐姐都死了，就是个祸星，我也常常在想要是当初我替姐姐死了，会不会比自己活下来有价值的多。”男孩笑得温婉，但一字一句都浸满了黄连般的苦味。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
“没事没事，事到如今我已经习惯了，冷言也好热讽也好，我都可以承受，我是姐姐用命换来的，我不能浪费自己的生命，我要带着她的遗志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让她看到这个世界不止有绝望，还有名为‘希望与明天’的东西。”
摩涅塔轻舒一口气，用绵柔的嗓音回复：“你一定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待你病好后，就去好好看看温斯特尔乃至整个世界的山川大海吧。去那鸟儿翱翔的地方，去那碧水一色的地方，去那希望存在的地方，去那绝望追不到的地方，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带上我一起，毕竟我也是你姐姐的朋友啊。”
男孩噗嗤一笑道：“小摩姐姐你可真有文采啊，简直跟我姐姐一模一样，她没事也希望讲这些诗和远方的东西。”
“那她肯定是在学我呀，哈哈哈!”
电话线的两头，少年与少女笑得如沐春风，如同几世轮回后重逢的知己。
自此之后，她每每有空便与菲诺电话聊天，从电话中，摩涅塔发现菲诺的确是个很有个性的男孩子，有话直说，有情便叙，完完全全不把她当外人，仿佛是认识已久的朋友一般。
他会跟自己说今天吃了什么，还吐槽医院伙食怎么怎么不好。
他会说今天为他扎针的护士姐姐多么多么漂亮，长大后想处这样的。
他说有机会想见一见摩涅塔，请她去卡纳多市最好的餐厅吃饭。还说长大后要当富翁。好好报答曾经帮过他的人……
她不知道他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曾想谋害自己，但她的弟弟则让她真真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亲情的温暖，甚至对其产生了依赖，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有一回，她感冒了，讲话鼻音很重，菲诺立马表示要买感冒药给她送去，把摩涅塔整得哭笑不得。
还有一回摩涅塔拨打电话后不到十秒便挂断了，再打也打不通，叫她担心坏了，后来才知道是座机一不小心摔坏了。
再到后来啊，菲诺病得越来越严重，连讲话也越来越费劲，她几次请求去探望他都被肯诺德阻拦了，摩涅塔只好偷偷寄给他疗养品，或帮他垫下个月的医疗费，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见这个男孩一面。
“摩涅塔，给你看样东西。”一日，肯诺德忽然把她召进办公室，把菲诺的诊断书给了她看。
“他被确诊为白血病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快就会死，但可惜的是没有人愿意为他付这笔钱。”肯诺德面表情道，对于死亡他向来是冷漠的。
摩涅塔叹气，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问道:“那之前他的医疗费都是谁付的？”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设立的慈善基金会啊，不过骨髓移植手术破费太高了，恐怕基金会难以支撑。如果摩涅塔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不用说骨髓移植，哪怕把半个卡纳多市买下给你都不在话下。”
摩涅塔清晓他是个贪婪的暴君，开出的价格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笑道:“又想叫我去杀人了吧？目标呢？”
“凯文·多兰卡与莉蒂亚·迪鲁薇娅，其中凯文不需要你去杀死，你只需要将他变成‘殇’并得到他一升的血液即可，至于莉蒂亚，我要亲眼看见她的尸体！”
两个孩子的照片贴在了肯诺德的办公桌上，曼丽克斯走过去一看，瞬间有种想把自己掐死的冲动。
他们看起来太年轻了，尤其是那个莉蒂亚，长得特别稚嫩，估计只有12岁左右，二人的眼神都十分纯真透彻，很难想象把刀插进他们心脏时那痛苦的表情，那悲恸的哀鸣会成为她彻夜难免的地狱之声。
“这两个任务我都必须完成吗？”
“看出来你不太情愿了，你只需要挑一个简单的就行，也不介意你来个大满贯，不过那会很困难，你若真能做到，我觉得总裁的位置都可以让给你了。”肯诺德开了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那我即刻就出发吧，菲诺等不了多久了。”
“慢着摩涅塔，有一个人你一定要千万小心。”肯诺德把一个西服男士的照片捏在手上，那男人有一头黑褐色的头发，眼睛是极为显眼的红白色，“荻枫，东曦国来的家伙，他一直陪在凯文身边，你的行动一定要规避他的视野。”
摩涅塔不屑地扫了一眼，笑道：“这种货色有什么好惧怕的？大不了就是殇呗，我又不是干不掉。”
肯诺德冷冷一哂，冷如冬水的脸上有了几分肃意，解释道：“他可不是‘殇’，而是‘魁’，是比殇厉害数倍的存在。”
“本质不就是碎痕使用者吗，换了个高大上的名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摩涅塔脖子上温热温热的，好像有热水浇在了上面，再用手一捻，糊了一手的红液。
不知何时肯诺德竟把她脖颈与锁骨相连的部分割开了血口，但凡再往上偏移便可以切开大动脉直取性命。
“连我的攻击都挡不住，还想对抗他？知，可笑。”肯诺德声地走到她肩侧，“盛气凌人可不是你的优点啊，我的摩涅塔女士。”
“我……明白了，一定小心行事。”摩涅塔的伤口被褐色血液填补，瞬间修复如初。
“很好，我很期待你的完美表现。如果你不方便自己出手的话，还可以去康斯特镇上找一个叫皮托斯·赫摩斯特的男人，他是一条丧家之犬没人爱的家伙，很容易被蛊惑成为殇为你所用。’”肯诺德点燃一只香烟，背对着摩涅塔说话。
“你可以化用她女儿‘瑞莎娜·兰娜斯特’的名字来行动，她已经死了，但托我的关系，她在警局没有销户，到时候我会帮你弄到身份。”
“借死者的名义行事吗？可真是诡异的做法。”
“只要能成功就是好方法。”
“他能承受住碎痕的力量吗？”
“不知道，但至少他已经确定拥有‘卡仑毒素’的抗体，有成为‘殇’的资质，至于如何使用便是他自己的事，你给一个神经病一把枪，他开枪先崩了别人还是自己都是个未知数，而你，摩涅塔，我需要你将他为我所用，用‘碎痕’这把枪去崩了别人。”
“你是指用‘奴言之种’吗？那东西是很厉害，居然可以控制殇的身体，但这也会限制他们的实力，不对吗？”
“很聪明，但这皮托斯并不是我棋局中的将帅，他只是用完即弃的小卒罢了，而你不一样，你是我的相，我的左膀右臂，我自然不会对你使用‘奴言之种’。”
“承蒙后用了，那我什么时候出发呢？”
“在5月初吧，你得早早潜伏到康斯特镇，与当地人打成一片，并主动靠近凯文，潜移默化把他变成‘殇’，非必要不要出手，这孩子的血统很特殊，碎痕觉醒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你要耐心，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暴露身份。”
“我都明白，可我奇怪的是……凯文在康斯特镇，那什么莉蒂亚应该是瑞吉尔·艾塔克的女儿吧？她不是住在卡纳多市吗？相差几百公里，我该怎么选择？”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莉蒂亚去往康斯特镇，你是想一箭双雕吗？”
摩涅塔笑道：“不不不，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奇怪的任务给我。”
肯诺德一缕漆白的烟雾，鹰眼咬住了她煌灿碧连的紫色狐狸眼，笑道：“因为摩涅塔你啊，可是我最疼爱的孩子。”